随心所欲,百无禁忌

[汉尼拔]15.获月之光

“你是不是杀了屠夫?”波皮尔有那么一瞬间对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感到厌烦,他摸了摸口袋,希望能从中摸出一条烟或是别的什么,但很遗憾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“保罗·莫蒙特是自杀的。他死于自己的愚蠢和无礼。”

波皮尔督察对各种怪人甚是了解,对付他们也有着大把的经验,但是汉尼拔的声音却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,里面带着一种稍稍与众不同的音质。而且让他惊奇的是,这声音竟出自一个孩子之口。

波皮尔以前从没听过有这种独特波长的声音,但是他承认这声音属于另一个自我。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那种捕猎的刺激,还有属于另一个大脑中的洞察力。这种感觉就在他的头皮上,在他的前臂上。这正是他所追求的。

他身体的一部分希望外面的盗窃犯就是杀了屠夫的凶手,另外一部分在思考着眼前这孩子在孤儿院时是多么孤独,紫夫人的陪伴对他又是怎样一种抚慰。

“当时屠夫在钓鱼。他的刀上有血,还有鱼鳞,但是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鱼。厨师告诉我你带回去一条大鱼当晚餐。你从哪儿弄来的鱼?”

“钓的,督察。我们在浴室后面的河里放了条带饵的鱼线。如果您想看的话我可以带您去。督察,调查战争犯罪是您自己选的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因为您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人?”

“对。”

“我可以问问他们是怎么死的吗?”

“有些是战死的,有些被用船送到东边去了。”

“您抓住了把他们送走的人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是维希人干的——像屠夫一样的维希人。”

“没错。”

“我们可以彼此坦诚相对吗?”

“完全可以。”

“看到保罗·莫蒙特死了您觉得难过吗?”


在广场的远侧,村里的理发师M.鲁宾从一条林荫小路走出来,牵着他的小猎狗到广场上进行每晚一次的例行散步。M.鲁宾和他的客人说了一整天的话,晚上接着对自己的狗说个不停。他把狗从邮局前面的绿化带拉走。

“你真应该到费利佩草坪去执行任务,在那儿没人会看见你。”M.鲁宾说。“在这儿你会惹来罚款的。你又没钱,还不是我掏腰包。”

邮局前的电线杆上挂着个信箱。猎狗扯着狗链奋力朝那里扑去,腿都抬了起来。

鲁宾看到信箱上方有一张脸,便说道:“晚上好,先生。”然后又冲着自己的狗说:“听着,你可别弄脏了先生的衣服。”小猎狗发出了哼哼声,鲁宾注意到信箱下方根本就没有腿。


摩托车在单车道的马路上飞驰,恨不得比前灯射出的昏暗光线跑得还要快。半途中,一辆车从另一条路上开过来。骑车人马上躲进了路边的树林里,直到汽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里才出来。

在庄园漆黑的储物棚里,摩托车的前灯熄灭了,渐渐冷却的摩托车滴答作响。紫夫人摘下巴拉克拉瓦头盔,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。


警察的几支手电筒一齐照在信箱上放着的保罗·莫蒙特的头颅上。在他额头上发际线的下方,写着德国佬几个字。晚上出来喝酒的人和下夜班的人都聚过来围观。

波皮尔督察带着汉尼拔走上前去,借着手电筒的光观察屠夫的脸。他发现汉尼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
“原来是抵抗运动(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欧洲各国人民反对德国、意大利法西斯占领和奴役的斗争的统称)的人把莫蒙特给杀了。”理发师说道,接着又对大家解释自己是怎么发现的,说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把小猎狗犯下的错误给省略了。

人群中有些人认为这场面汉尼拔不该看。其中有个上了点年纪的妇女,是个护士,刚下了夜班回家。她大声说出了人们的这一想法。

波皮尔用警车把汉尼拔送回家,到达时已是破晓时分。在玫瑰色的曙光中,汉尼拔采了几支花之后才走进房子。他在手里把花的高度调整好,然后把下端的茎剪齐,剪的时候想好了用哪首诗来搭配这些花。在画室里,他发现了还有些湿润的毛笔,便拿起笔来写道:

夜鹭的身姿展现

在获月之光中——

哪一个更美好呢?


晚些时候,汉尼拔安适地睡下了。他梦见了妹妹。那是战前的夏天,南尼把米莎的浴盆放在小屋的花园里,让阳光把水晒暖。米莎坐在水里,菜粉蝶绕着她飞舞。汉尼拔给她摘了只茄子,她抱着紫色的茄子,晒着暖烘烘的太阳。

醒来时,汉尼拔发现房门下有张便条,还有一支紫藤花。

便条上写着:

*收起你明晃晃的剑,它沾了露水会生锈的。



*出自莎士比亚《奥赛罗》:收起你们明晃晃的剑,它们沾了露水会生锈的。

2020.2.26 18:34 大修

评论 ( 5 )
热度 ( 31 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香脆屎壳郎 | Powered by LOFTER